| 在我们的童年记忆里，有饥饿，也有淘气和欢乐。 同那个年龄段的孩童一样，我也调皮，而且还出了格。祖母常说：“这天公（方言称捣蛋的小孩）！幸亏地没柄，要不非被他抡起来当大棰耍不可！” 的确，老人并没冤枉我，与小伙伴们相比，我调皮是出了名的。攀上村里最高的龙眼树掏鸟窝，引来群鸟叽叽喳喳的抗议。下河摸鱼虾，探入石缝里，鱼虾没逮着，却掏出一条胳膊粗的蛇来，往岸上一扔，吓得围观的伙伴个个抱头逃窜…… 这些都不算最出格的，为了溜铁环，偷偷地将家里挑肥料用的木桶箍给拆了一道。对此，大人并没觉察，仍挑肥去，挑到半路，少了一道箍的桶终究承受不了，瞬间解了体，臭水泼得一地。盛怒之下，母亲抓起赶牛的藤条猛抽我的屁股，好在有奶奶及时赶到，才保住了我童年屁股的完整。 奶奶为我的调皮更是没少费心。记得小学三年级的那个初春，备耕的水田储着水。村庄里的学校正隔着一片水田，上下学免不了要穿过水田，同学们像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地走在狭窄的田埂上，影子倒映在水田里，远远望去像一串跳动的音符。一天，就在放学的路上，我的前面正走着五六个同学，有男有女。此情此景我那捣蛋鬼的灵感顿时被激活了，快速地从他们身后追赶上去，边喊着“让开！让开！”边快步挤开他们，由于躲闪不及，那五六位同学像断了的钢丝，逐个摔进水田中，个个一身泥淖，书包和书也湿了，哭着来到我家。 奶奶见状，猜想一定是我又在外惹事。一问，果然是那宝贝孙子犯的浑。她逐个进行安慰，劝他们先回家，承诺一定会狠狠修理那坏蛋一顿，替他们出气。 我就躲在屋后，窥见五六位同学，听了奶奶的劝，没有一个肯挪步的，齐刷刷站着。眼看责罚非得当场兑现不可，奶奶开始四处寻找。结果在屋后的草垛里将我揪了出来，领到同学们面前，命令我向他们认错，发誓不再犯。我不由衷地向他们逐个认了错，也表了态。结果同学们还是一尊尊泥塑一样，一动不动。奶奶意识到处罚必须升级，一边责骂，一边下手狠狠地捏我的屁股。动作有幅度没力度，捏不出痛觉来，就在捏第三把时，奶奶贴近我耳朵低声说：“还不哭！快哭。”我酝酿了好一阵，才在捏第六把时喔啊地哭出声来，很不专业。大伙见到我屁股挨了大人的捏，还哭了，尽管哭得不很伤心，气消了点，有人开始挪步，有人跟进，纷纷撤离。一场小小风波终于过去。 那次挨了祖母的捏，我并没有从中吸取多少教训。此后继续调皮了好些年，一直到了不该调皮的年龄，自然严谨起来。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童年一纵即逝，转眼间，我们都步入社会。如今，当年受我淘气的同学都过了不惑之年，有的还成长为堪担大任之才，我也成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每逢同学们聚首，难免要提起我挨屁股的那档事，彼此都会为童年那份懵懂而失笑，笑出泪花来。 祖母早已不在人世，我还会因此怀念那份慈爱。 前些日子，一帮同学们相约前往五台山旅游。见到广场旅游商品商店里，有溜铁环的器具出售。我立刻买了一套，当即在空地上熟练地溜了起来，同学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争抢着溜。一群接近知天命之人，玩起本属于孩童的游戏，溜着溜着，大伙儿仿佛都溜回快乐的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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