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

阵阵春雨密密地下着，
阵阵冷风从我体内生起。
我用手挡不住，
用手里的书也挡不住，
用衣袖也挡不住，
用什么都挡不住。
它们就跑进我的肺部，
让我喑哑失声，仿佛有一个人
从我体内跑出来，
向我诉说着人间的冷暖。

◎村庄里没有书

村庄里没有书，
就像春雨没有温暖。
人们习惯了没有书的日子，
习惯了没有温暖的春雨，
他们也过得很好，
不是他们没有书，
而是他们不看书。
没有人给他们带来书，
就像春雨没有带来温暖。
当叶子绿了，野花开了，溪水涨了，
他们才知道，日子又像书一样
翻开了新的一页。

◎山坡缓缓地倾斜

山坡缓缓地倾斜，
铺满山坡的夕光缓缓地退缩。
那一寸一寸的留恋，
被冰凉的暮风一遍又一遍地吹过
一座村庄的上空。
没有一个人注意过，
直至日沉，天黑，
一盏又一盏的灯，
照亮了它们的眼睛。

◎原谅

雨水从今年春天的空中击中了我，
我仰头看着它们，
我分不清是哪颗雨点
击中颤抖的我。
我知道，它已经落在泥泞的路上。
一辆车疾驰而过，
哗啦了一声，
也许那是它受到碾压的哭叫声。
我跳开来，
躲开了它朝我伸出的
污黑的求救的手。
原谅它吧，
可是，它会原谅我吗？

◎清明的雨

村庄披散着花白的发丝，
触抵无力的天空。
垂落的雨水，像先人们的灵魂，
安抚着灰冷的村庄。

我怀揣着满天的春雨
回到我的村庄。
像怀揣无数人们的村庄一样，
回到物是人非的大地。

我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
那缕过去的炊烟
在春雨中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