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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那些年那些事(上)
【发布日期:2016-04-23】 【来源:】 【阅读:次】【作者:林春荣 /文 钱上燕/图】
一期待已久的一本文字传记,翻开了我心中的莆田、尘封已久的那些往事。这些往事如今像一炬火把点亮了那个年代的文化光芒,让我能如此清楚地看见一条永远澎湃着文化声音的历史河流中,一张张若隐若现的面孔。这些光彩夺目的面孔不仅直接改变了我对古代莆田文化的认识。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固执地认为两宋王朝才是莆田文化最为辉煌的时期。而且这些富有文化品质的文化事件与文化人物,让我们真实地触摸莆田的文化血脉,感受到莆田深刻的文化底蕴。让我的心间充满了文化的氤氲之气息,无时不在沉醉于那些面孔给予我深邃的表情,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虽然冰冷的时间用千年的距离隔开了我和他们之间的些微联系,但在黄志雄先生这本厚重的《国欢文炬-妙应禅师传》书里,让我重温这些人片段的文化言语。因而我也用文化的烛光点亮了逆行的道路,逐渐地走近了那个时代那些人物那些事件的风暴中心,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文化内容的重量、诗意文字的温馨,和这些莆田文化人丰富的内心世界。
  重新打开《莆田县志》,翻开了记载莆田历史与文化的大事记,也翻开了莆田文化一页最为重要的开端,因为它和文化有着异常密切的联系。南朝陈永定元年(公元557年),郑露、郑庄、郑淑从永泰移居莆田,在城西南凤凰山麓建湖山书堂,开先莆之儒学,后人称“开莆来学”。这是莆田文化的开端,也是莆田地方文化河流的源头。陈永定二年(公元558年),郑露舍南湖居宅建“金仙庵”,为境内佛寺之始。郑露、书堂、佛寺,在一个文化人单薄而又庞大的身上,延伸的文化血脉和佛教渊源,如此光辉地集合在中国东南一个尚未开域的小地方,如此顽强地结合在一个偏远地方的文化处女地上。书堂文化和佛教的开始或许是一种奇迹,也是一种缘分。十年之后,陈光大二年(公元568年),析南安郡东部地置莆田县,这是莆田的开始,也是莆田这个地名见于史册之始。
  书堂、佛寺、莆田,在这块山青水秀的土地上,如此默契地结合在一个风生水起的时代,如此优美地展示读书声的抑扬顿顿、佛寺的晨钟暮鼓。而且在那个久远的时代,湖山书堂、灵岩精舍、东峰书堂、东山精舍、东山草堂、宗孔堂、梅峰学馆、立诚书院、正音书院等书堂书院,在地理上都和佛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广化寺、梅峰寺、东岩山报恩寺、国欢寺、囊山寺等寺院,用经年不息的晨钟暮鼓,敲响了莆田人读书的渴望,唤醒了不同时代的莆田人敏感的文化心灵。莆田才以这样如此文化的方式进入中国文化某个重要的角落。
  时间的距离让我看不清那个时代的风云际会,但我却能在有限的史料上寻找一丝关于唐朝、关于莆田、关于佛教的往事。这些弥足珍贵的往事,不仅是某一种宗教的开端或源泉,而是和一个地方昌盛的文化、发达的经济有关,更是打开了一条通向心灵的隐秘之路。从公元558年开始,我也沿着时间的脉胳,去叩开寺门,去聆听佛经,去感悟每一天的晨钟暮鼓,去领悟那一句至理佛言:境由心造。
  二公元558年,郑露、金仙庵、金仙院。关于佛教在莆田的源流,用时间和地点叙述的如此清楚。并且是一个文化大儒亲自用他那无比强大的心灵,启动了一条佛教的河流,在莆仙大地上滔滔不绝地流淌。而且,这条宽阔、澄澈、风清月朗的河流,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碰溅着五彩缤纷的浪花,发出感人肺腑的音乐。长年不息,年复一年,滋润这块曾给贫瘠的莆阳大地,直至培育千百棵文化的参天大树。
  也许我六根未净。从我看见佛寺的那一刻起,我便用凡夫俗子的目光,去熟读那高高的山门,参天的菩提树,气势恢宏的大殿,重重叠叠的屋脊,洁净而又高高低低的廊庑,和那盛满灰烬的香炉,庄严大度的菩萨,高耸而又宽敞的供桌,还有整齐、朴素、丰富的贡品……可我的心灵一直在木鱼声外游离、彷徨、迷茫。那心灵之上的经书,我一窍不通,清洁、美丽、纯净的语言,如同十月的秋风从我身上无痕地穿过,只留下那几句富有哲理的吉言,在我的心里心外徘徊。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三十年了,我用灵魂轻轻地高举着二十个字,细细地品味,深深地感受。可我一直痛苦地面对,如同无边的旷野上迷路的孩子,找不到一条安然回家的路,甚至看不见家的方向。我思却不知我的心,如何能感悟这博大情深的佛法世界?
  一千四百多年前开始,无数的莆田人不知疲倦地沿着一条陌生的精神之路,走向深邃、崇高、宽阔。“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引领着无穷的心灵,走进忘我、自觉、自信。并在那卷厚重的佛学史上,留下了重如磐石的法号。他们的业绩与精神,他们的学说与着作,已然是莆田文化的重要内容。
  金仙院在浓厚的佛教氛围里,成了悟者出家修行的必由之路,成了那个时代这个地区唯一的佛教场所。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升格为金仙寺,这也是莆田最早的佛寺,或许是最早以寺命名的寺院。也许在我的想像之中,为数不少的僧侣忙碌地诵经布施,晨钟暮鼓,为络绎不绝的信众,打开了每一天周而复始的焚香祈祷。身披袈裟的高僧,用他那铜钟般宏亮的声音,慈悲、大爱、普度众生。
  正如地藏菩萨所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无数的僧侣穿越了山川,穿越了遥远与陌生,在莆田大地上用心灵、大度、无私,筑建了一座座幽静的禅林。唐垂拱三年(公元687年),龙华宝幢山下,始建龙华院,这是仙游境内最早的寺院。这也是《兴化府志》、《仙游县志》上最早留下的建筑物,也是最先启行的文化记忆。寺院、建筑、文化,这些有着丰富生命力的词语,竟然如此贴切地浮现在仙游的封面上。
  既然是文化的先导,莆仙人就不会停止对文化的追求。莆仙大地上的寺院,就会沿着时间的温度,在一块山青水秀的地方,萌芽、吐叶、成长。唐景云年间(公元710-711年),仙游大济始建三会寺,三会寺是仙游的四大丛林之一,历经唐宋元明清一千三百年时间,留存无数的文物。有唐代石质水槽、宋代石盆、石盘、石柱、元代铜钟、明代的《三会寺碑记》和诗集《东林集》,清代木质鳄鱼。这些文物记载着三会寺的前世今生,也叙述不息的烛火在一方水土上永不放弃的守望。
  唐景云二年(公元711年),金仙寺改名灵岩寺。关于灵岩这一名称的由来,我手头没有多少资料来记录那一页历史的真相,也无法辨识,尤其是没有什么文字来完整叙述这一事件。但这毕竟是灵岩寺的大事,因为所有寺名的敕封,都是当时的最高统治者决定的。从现在保留的一些文字上,可以看出灵岩寺的香火旺盛。唐神龙二年进士、官至左补阙兼太子侍读薛会之,曾写下这首《题游灵岩寺》。
  草堂栖在灵岩谷,勤读诗书向灯烛。
  柴门半掩寂无人,惟有白云相伴宿。
  灵岩寺的寺名存留的二百六十多年间,成为莆田文人墨客、高僧名侣读书布施重要的场所。林披、林藻、林蕴、欧阳詹、黄滔、徐寅等名儒在此读书作诗,留下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歌文章,成就灵岩寺的文化高度。同时,也流传着不少的佳话轶事。律宗律师、志彦律师、无了、慧忠、本寂、妙应等一代高僧,用他们高深的佛学修养,渊博的佛学知识,让莲花之火世代相传,保留着一卷浩繁的传世之作。
  唐长庆二年(公元822年),名僧无了受“六眸神龟”的指引,来到华亭龟山开山筑寺。此寺正是莆田五大名刹之一。龟洋灵感禅院的开创,是唐代莆田佛学的一大成就,无了与徒弟慧忠身体力行,日以野菜为精,辟菜园开田地。院宇重叠,终日流岚雾霭缠绕,青山、茶园、名刹、池水,组成了一座寺院美丽的开局。
  三我久久地沉浸在这一段烽火连绵的唐末历史里,诸侯割据,战争不断,人民流离失所,整个大唐国土近百年的时间陷入动乱之中。福建,却有着一片宁静的天空,偶尔的兵祸一闪而过,人们在惊慌失措之后,重拾生活的希望,开山种果、围海作田、男耕女织,过着安静、从容、清贫的农耕生活。
  唐末的莆田,儒风浓厚,书声不绝。三、五座书堂敞开着门窗,人来人往,一年不断,从晨至昏,终日吟诗唱曲。无数的学子已从这个时代认定了科举进仕作为自己一生的奋斗与梦想。林藻、许稷、陈峤、黄璞、徐寅、陈乘、黄滔、翁承瓒等莆田学子擢进士榜,学而优则仕。这些文人在文章诗艺上颇有建树,是那个时代青年的榜样。
  也就在唐末时期,一个青年人的选择,出乎常人的预料,他用异常的方式,走过一段尘世的人生,最终走进空门。他就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书香门第的黄文炬。或许是佛学所讲的缘吧,从青年时代的礼佛,直至四十九岁,黄文炬才得法于福州西禅寺长庆大安禅师会下,取法号涅盘。禅师几乎是佛门的另类,他的佛教信仰是从灵魂深处萌动的,他的不拘礼节,他的独来独往,他的奇闻轶事,在民间佛教徒口口相传中,成了佛教的异数。在一页页传奇的经卷里,他的降魔伏虎、行走佛俗;他的口出成谶,能知未来;他的俯仰天地,善把地脉。涅盘渗透世间的生死荣衰的法力,已是经典,已是佛理。
  随后,这位得道高僧云游天下,弘扬佛法,普渡众生,兴建或重建梵林寺院、忠门梵林庵、壶公山灵云精舍、漳浦兴教寺、石室山妙应岩。涅盘的堪舆之学,如同他的佛法,影响着寺院的繁盛。虽然没有留下些许的文字,他的天才、慧眼、慈悲之心,如同他的肉体湮灭于尘世之中。但他的遗谶已化成八闽大地上的莲花,幽静地打开每一个芬芳的季节。
  唐中和元年(公元881年),涅盘创建囊山延福院,这是涅盘得法之后亲自创建的一座寺院。唐光启二年(公元886年)闽王王审知改名慈寿寺,俗称囊山寺。寺内有大雄宝殿、天王殿、法堂、禅堂、藏经阁和钟鼓楼等,是当时香火旺盛的寺院。唐昭宗乾宁五年(公元898年),涅盘圆寂于国欢延福院,这也是他出世之地。从生命的起点回到生命的原点,一个出世入道之高僧,又以人间的方式,回归父母生身之地。这也是命运。
  十多年了,我时常看见《莆田县志》上那个高僧的姓名,和他远离尘世的悟道之道,深怀敬仰。他的一生不懈地参佛,不停地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他对禅宗的参悟,达到至臻的境界,成了禅宗一大流派“曹洞宗”创始人之一。
  他是莆田禅宗最为卓越的高僧——本寂大师,也是妙应禅师的弟弟。本寂俗名黄崇精,唐开成五年(公元840年)出生于黄巷。从少练习儒学,熟练《论语》、《春秋》、《四书五经》。可他心已向佛,五蕴皆空,六根清静。唐大中十二年(公元858年),年仅十九岁的黄崇精,循入佛门,入福清灵石山寺参禅,取法名耽章,从此走上了一条空阔、幽深、明亮的禅宗创进之道。
  唐咸通五年(公元864年),耽章禅师前往端州洞地膜拜悟本禅师良价,良价大师是禅宗“曹洞宗”的开创者和奠基人,他佛法精深,名冠丛林。是那个时代的佛界高僧。正是良价大师,不吝赐教,以心传心,以南宗经典佛经《空镜三味》、《五位显诀》、《三种渗漏》等不传之经授给耽章,成就了耽章一代名僧的渗悟之心力。
  本寂大师创建的国欢寺、九峰院和上生院,如同他的佛道根植在莆阳大地上,在一千多年之后,依旧传诵着不息的晨钟暮鼓。
  海风依旧吹过大地,吹过莆仙一千多年的历史,吹过了无尽的面孔与故事,沉淀了多少锦绣文章和鸿篇巨着,也沉淀中国禅宗史上不朽的传奇。一对兄弟黄文炬与黄崇精,两个高僧妙应禅师和本寂大师,这不仅是黄巷黄氏家族的光辉,也是莆田文化史上的一大奇观。
  群山叠翠的曹山,遥远在一千里之外的异乡,本寂的魂灵早已把整个世界当作故乡。他居住在世俗之外,他奔波在世俗之间,他依旧在参悟:佛未识即为众生,众生能识即为佛。
  古山群立的囊山,辟支岩里的烛火或许已熄灭于某一个阴历的早晨,囊山寺的钟声依次在空阔的大地上鸣响,在五里之远的大海上澎湃。他的遗谶一一飘落在纷纭众生的世间上,为大地打开连绵不断的阴晴圆缺,为一方的水土恪守着风调雨顺的祈祷。
  风吹过了我的微笑,我还在佛门之外缅怀,时间已如昨夜的月光,在我的梦乡边消失。
  此刻,我深深地记住佛经里那句名言:把他人看成天使,自己就生活在天堂上;把他人看到魔鬼,自己就生活在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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