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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志愿者“超哥”:我只想离旋涡里的人们更近一点
【发布日期:2020-02-24】 【来源:本站】 【阅读:次】【作者:】

  

       超哥说:“我一直认为,人这一生,活着都是为了一个经历,因为当你走的时候,什么名誉、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记忆和经历才是属于你自己的。或许过了十年,当我们这些从疫情中活下来的人聚在一起,大家回顾当时在做什么的时候,我的总结不是‘在家吃饭睡觉打豆豆’。我起码可以回忆,在这么多人都在同一个漩涡里时,我没有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我就想去做一点什么,去离这个旋涡里的人们更近一点,去尽绵薄之力。这就是我做这些事情的理由。”
  口述:超哥(化名)“武汉人有一个特点,我们都不会去惹事,但如果事儿来了,就一句话‘来了就是干’。”这是在采访超哥时,他说的一席话。
  超哥是典型的武汉人,性子格外爽快干脆,与他聊天,几乎是不用怎么绕弯。这次疫情发生后,超哥从1月25日起便一直奔波不停,他一口气加入了好几个志愿者组织:从官方的红十字会志愿者,再到各种民间志愿者组织,其中光是车队运输,就加入了四个。
  到后期,超哥主要“深耕”在了武汉“123救援车队”(以下简称“123车队”)、社区以及红十字会三个地方当志愿者。他开着一台车,每天要去往很多地方,义务做许多事:送医护人员上下班、送非新型肺炎患者去医院做透析、帮社区老人购买搬运物资、给一线工作者送餐、替红十字会搬运物资……每天24小时,他在外面的时间最多时超过了18个小时。
  他说,他不是志愿者里最“疯魔”的那一个。在“123车队”,有一个名叫“郑能量”的小伙,为了能够护送更多人和物资,他不停接单,吃住睡都在车里,最终队长黄晓民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只好不让他接单。“现在我们在‘123车队’群里,已经到了抢单要拼手速的地步了,每次一有单出来,志愿者们就像打了鸡血,抢单和抢钱差不多,大家争着要送医护人员上下班。”据了解,目前车队里已有200名志愿司机,从1月23日团队成立到现在,车队每天会接送两百多名医护人员上下班,输送了上百次物资。
  而在红十字会,他也见过无数默默付出的志愿者:有独自从辽宁开车一千多公里来到武汉做志愿工作的市民;有自己从安徽拖来运着一车胶鞋到红会的社会人士;有偷偷瞒着家里人和老师,从浙江跑来武汉的大学生;还有因为医院缺保洁,最后决定自己上的志愿者……采访中,超哥说他特别喜欢那句话,“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正是有了那些默默无闻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才有了所谓的英雄。
  以下为超哥口述,关于他眼中的志愿者、医护人员,以及红会。
 发朋友圈求加入,一天在四个组织做志愿者

       以往,每个新年都是繁复的,但是我在武汉,感觉这个年很特别。
  我是武汉人,今年35岁,还没结婚。我爸在深圳,因为这次疫情没有回来,我也没和家人住在一起。所幸,我家里人都健康,没有感染新冠肺炎。
  我第一次有了做志愿工作的念头,是在大年三十的那一晚。当天我一直在想,如果这场疫情结束,等我回过头来看时,会是什么感受。可能会觉得它在我人生的全部经历里,无非类似于抢了个首场、坐了个前排、看了部裸眼3D大片。再往后的日子,或许我回忆起来仍旧会对它记忆犹新甚至心有余悸,但更有可能的是,这段过往会被更多事情所冲淡吧。
  其实不是每代人、每个人都可以经历这些历史时刻的。25日白天,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些志愿团队的招募信息,称要招募司机帮忙接送医护人员,当时我不确定真假,就没有加入。但是后来,我想反正自己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去做点什么,以尽绵薄之力吧。于是凌晨时,我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志愿团队招募司机,可以帮忙接送医护人员。很快我就收到了信息,加了四五个志愿车队群,其中也包括“123救援车队”。当时“123车队”还没有这个名字,我们的接送方式也只是通过转发目的地和时间,来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
  之后,官方也在社会上开始招募司机志愿者,主要服务就近的社区;红十字会招募负责搬运的志愿者,那个我也报了名。所以最多的时候,我是一天同时在4个组织做志愿工作:早上6:30开始送医护人员上班,一直到9:30;等过了上班高峰期后,我再送社区的人就医买药,帮他们运送物资;下午5:00到凌晨12点,要去红十字会物资组帮忙搬运物资,当时红十字会的大量物资都放在胜利路那边,需要志愿者一一搬运装车,再点对点送去医院,我们主要负责装货、卸货还有运送的工作;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再送医护人员下班回家。
  不去想感染的问题,医护人员没那么脆弱

       接送医护人员,我平均每天要跑大概七八单,有时候车上会有两个医护人员,最多时不会超过三个人。我把副驾驶往前收了一些,通常我不会让自己的副驾驶上坐人,特殊情况除外。
  就我的感受,很多医护人员是想要回家的。他们都普遍反映,医院里的环境太压抑,经常休息不好;有一些医院给他们安排了酒店,但酒店里的生活用品不太齐全,还是要回家拿。
  天天跑医院,我似乎没有害怕过。我不太愿意去想会不会被感染的问题,只是告诉自己,防护工作我做好,其他的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和医护人员接触那么多,其实我们不怎么会经常交流,我不是那种会主动与别人聊天的人,怕自己冒犯别人;在搭医护人员的时候,我也不会主动和他们聊天,怕打扰他们休息。但有时候,如果同时搭了两个医护人员,他们会互相沟通对疫情的看法,以及各自医院病人们的情况。有一次,我前后拉到两个医生,他们刚好互相认识,在车上,他们便有提到医院隔离工作不规范的问题。我们还搭过不少年轻护士,这些护士都不是武汉本地人,可能是湖北周边城市的,她们很多都是为了抗疫来到武汉,在武汉租房子住。
  之前在网上,我偶尔会看到一些视频,里面的医护人员特别崩溃。但这么久的时间里,我还没听到过医生们有表露过对疫情的害怕,有的医护人员很可爱,还经常会给我们志愿者送一些口罩、酒精、零食、水果等。我想,一个能够有心意去对别人好的人,他们的心态一定不会太差。医护人员,特别是女医护人员们,她们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脆弱,她们非常勇敢。
  在现实生活中,我也有一位好朋友,他老婆就是一名一线医护人员,原本她是已经被分去做物资配发的,但是后来听说一线缺人,她自己请愿要去前方。这就是我们武汉人的特点,武汉人不会惹事,但如果事儿来了,就一句话“来了就是干”。
  不怕辛苦,最怕把医护人员落下

       从26日到现在,我已经数不清跑了多少里程了。但是总得来说,运输物资比接送医护人员要里程远得多,时间过程也漫长得多。
  前几天半夜,我突然接到消息,称有厂家捐赠84消毒液,生产地点在雷神山后面,当时我和其他几名志愿者开了个把小时的车过去。因为是现生产出来的,等我们去到时,发现现场已经有十几台车在排队,我们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等到货,最后再将消毒液装车运去医院。
  还有一次,有爱心人士捐赠韩国拌饭,那批盒饭共有3000多箱,每一箱12盒,对方是用30米长的大货车运过来的。物资最后被分去了光谷生物园,那里是生产核酸试剂盒的地方,附近没有餐厅,一线生产者苦于没饭吃,于是就需要我们将盒饭从市中心送过去。
  当时有三个车队接单,小轿车装20-30箱,大轿车装40箱,我们那天一共用了4台SUV,总共跑了30多趟,我们“123车队”运输了大概1014箱。因为那天下大暴雪,把货装车全程大概要40分钟,单次跑要一个半小时,所以我们几个人从早上8:00装货,一直到最后一个队员完成任务回到家,已经是晚上11:30了。
  每天这么多工作量,大家不累是不可能的。前两天,我们车队的老张在运送完医护人员之后,累得把车停在路边,靠在驾驶座上睡着了,有位医护人员看到后,就把他拍了下来发给我们。当时觉得特别辛酸,大家都非常辛苦,但是又很感动,因为这个视频不是我们拍下来的,而是医护人员们拍下来的,我们的努力,大家都看得见。
  其实,对于志愿者们来说,辛苦也好,担忧也好,我们都不怕,我们唯一担心的就是三件事:一是没有通行证,车不让跑,不能跑;二是志愿者缺防护物资,不能跑;三是有些事情自己办不到,就怕有医护人员被落下,回不了家。
  最后一种情况经常发生。昨天晚上就有一个护士,她想从四新街道的亚心总医院回到解放大道市中心那边,路程接近三四十公里,求车一直求不到,一个半小时后,这个单被她自己取消了,所以我们猜昨天晚上可能她就没有回去。今天,这个单又出来了……这种情况,我们每次看着都会特别难受,但又确实没有办法,想送又送不了。
  志愿者们都很“疯魔”,抢单像抢钱一样

       “123车队”成立是在1月23日,那一天也是武汉封城的日子,从队长(黄晓民)成立队伍到现在,我们群里已经有200个成员了。大家都是来自于各行各业的,像队长,他是做市场推广的,我的本职工作是做亲子互联网社区。我们互相之间原本都不认识,但因为这次疫情,我却认识了好多厉害的志愿者。
  比如说像物资,很多人都以为搞不定的防护物资,志愿者却可以搞定;还有像郑能量,他是湖南人,却特意跑到武汉来,还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我从来没想到有人可以打鸡血到这个程度,成天往外跑,完全不用休息。
  队长也付出了很多,29号的时候,我们“123车队”因为缺防护物资曾计划停过一天工,但是很快队长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又很快将缺的防护物资补上了,大家又开始继续跑,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每当防护物资缺了的时候,队长总能突然又找到一批……认识了他们,你就会觉得:原来有人可以牛逼到这种程度。
  包括后来我去红会,虽然有一阵子,红会被推上风口浪尖,那段时间,志愿者们各个做得都心力交瘁,几乎从白天搬运到晚上,休息时间格外有限。一开始,我会向朋友解释,红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们都在做事,但是后来,我已经懒得解释了。不可否认,红会在管理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那里的志愿者真的都很感人,他们都想真心实意在做事。比如有的志愿者,会真的开一千公里的车从辽宁赶过来;还有的人,会亲自开着一车胶鞋、防护手套等物资跑到红会来的;还有一个浙江的在校大学生,偷偷瞒着家里人和老师来到武汉,直到学校老师打电话过来红会,我们才知道他的情况。
  在帮红会把物资全部从胜利街运到国博后,我就退出了,我所在的志愿者群也解散了,但是与留在红会的志愿者们依然还有联系。后来听说,有的志愿者依然在国博运送物资,还有的志愿者就去医院做保洁,因为武汉几乎所有的医院里都开始缺保洁员。包括像方舱医院刚刚建立的时候,志愿者们都在那里,架子床上的螺丝钉全都是志愿者们一个个拧上去的,床单被褥也都是由他们在铺,几乎是哪里有需要,志愿者就往哪里冲,每一个环节都有他们,每个人都很了不起……李文亮医生去世的时候,有一句话特别火,我也觉得那句话好好听:“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确实,哪有什么英雄,正是有了那些默默无闻的医护人员还有志愿者,才有了所谓的英雄。
  生命很脆弱,我不想隔岸观火

       我一直认为,人这一生活着都是为了一个经历,因为当你走了的时候,什么名誉、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记忆和经历才是属于你自己的。或许过了十年,当我们这些从疫情中活下来的人聚在一起,大家回顾当时在做什么的时候,我的总结不是“在家吃饭睡觉打豆豆”。我起码可以回忆,在这么多人都在同一个漩涡里时,我没有袖手旁观、隔岸观火,我就想去做一点什么,去离这个旋涡里的人们更近一点,去尽绵薄之力。这就是我做这些事情的理由。
  你问我这次疫情对我的生死观有没有冲击,说实话,真的没有。因为我一直觉得,生命是脆弱的,或许等疫情结束之后,我的感受会不同吧。
  这场疫情会什么时候结束,不可预计,但可以预料到的是这场疫情对经济造成的冲击是不可预估的。很多人可能都会在网上讨论,等疫情结束后,我要去找兄弟们聚会,要去旅游等等,但我想其实大家的第一件事情应该还是找工作、保住饭碗吧,因为大家都要继续还贷、养孩子。人总会专注于更现实的事情,我也是在做小微企业,这次疫情之中小微企业都很紧张,面对公司生存困难,我想大家只会更忙碌,聚会的时间也会更少。
  但疫情总会结束的。正是因为谁都没有抛弃谁,看到那群志愿者,就看到了希望。
  不知不觉,与超哥的采访从原先预计的一小时变成了两小时,直至下午5:30,因为要去接医护人员下班,采访才就此结束。我想,超哥可能需要在出发前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因为在采访的后半段,聊到志愿者和对武汉的感情时,听筒那头里明显有了啜泣声。
  在挂掉电话前,超哥长舒了一口气。他说,确实疫情进行这么久了,大家都很疲惫了,他也想找个人好好说一下,虽然不能面对面说,但就这样电话聊聊,也挺好。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说了一句:“超哥,如果需要能量了,记得找我就好。我们湖北人,一起加油!”
  据《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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